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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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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也就是那個男人對你來講挺重要的對吧?”

在六本木一間爵士酒吧的小卡座內,此時正坐著一個帶著金框眼鏡的深膚色男人。他還和以前一樣,始終穿著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連每一顆扣子都一絲不茍。見到伊佐那跟鶴蝶走進來的時候,他收起了手機,然後拿著面前桌上的酒杯擡手朝他們倆舉了一下。

這假模假樣的態度,除了稀咲鐵太還能是誰?

伊佐那沒有接他的話,走到卡座一頭的沙發上坐下:“說吧,之前為了這事你拖了那麽久,怎麽就突然想起來要幫我幹了?”

“怎麽能叫拖?”稀咲見無人應自己,便自顧自喝了一口酒後朝著另一邊吧臺處的侍應生招了招手,在對方過來的時候還不忘轉頭問伊佐那:“最近新來了一個調酒師,是英國人,最拿手的就是威士忌底的古典。我記得你很早前還和我要過一瓶基酒帶回去,我讓他給你上一個嘗嘗?”

對於稀咲慣常喜歡在說正事前寒暄片刻的習慣,伊佐那也是見多了,便側過了頭沒有再說話。反正不管說沒說,那家夥的語氣已經是肯定的了。

然後那邊吧臺的調酒師果然就開始調制起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看著相當令人賞心悅目。稀咲不打算開門見山,伊佐那就不置可否地陪他看一場調酒表演,腦子裏卻想著剛才在路上洋子發來的消息,說她下午約了那兩個朋友去看賽馬。

大澤臯月他根本不擔心。那個女人後來利用他和東萬的名號可是在他們旗下的店裏撈了不少好處。連她母親跟人合夥的酒吧,她甚至都直接找到鶴蝶借了幾個人去撐場面,楞是讓原本應該被附近的小混混們先盤剝一遍的新店一分都沒出,還立了威,估計後面不會有什麽不長眼的在店裏鬧事。

收了好處,自然就是打算辦事,伊佐那反而欣賞這樣幹脆利落的利益關系。

至於那個修理廠的老板,在大澤臯月差點撞破自己的秘密後,他也警惕了很多。很快就找了人,把洋子身邊和她關系比較好的同學、朋友、老師全查了一個遍,以確保沒人能威脅到自己。

如今事畢,稀咲這兒又來了新的好消息,他此刻的心情還算不錯,便也不急了,就等著看稀咲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直到那杯酒端了上來,稀咲見伊佐那隨手拿起來喝了一口,才笑了笑:“我可真不是拖,你當時不也說了嗎?留他幾年好活的,等時機合適的情況再動手。所以我也是布局了好久,畢竟這個叫宮城修次的可不比得另一個……叫什麽?無所謂了,那個同性戀可一身都是把柄,自然好下手。”

沒錯,伊佐那今天一定要來和稀咲見面,正是因為對方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上面就簡單說明了一下那個叫宮城修次的人已經被他們安排出了意外,具體的情況和細節想問伊佐那有沒有空,最好見面詳談。

關於宮城修次這個事,最早都是快4年前找到稀咲的了。

那個時候洋子剛剛脫離室町家,伊佐那本來早前就對這個男人有些意見,後面更是註意到對方明顯對她有著另外的心思。就連僅僅是差點跟她訂婚的那個姓片月的家夥,伊佐那都忍不了,宮城修次他能忍?

這麽久過去,他還能輕易說出這個男人的姓名便可見一斑了。

對於伊佐那來講,洋子是不允許任何人覬覦的,他勢在必得的所有物。就連之於他已經算是感情相當深厚難以割舍的鶴蝶,他都從來沒有松口過。

早幾年或許還好一點,畢竟那個時候洋子和自己的關系還很模糊,在不安的驅使下,伊佐那根本不敢做出些什麽過分的事情。直到兩人互表心意去年又扯下了最後的窗戶紙,他一直壓抑的那些獨占欲才愈發旺盛了起來。

其他人對於伊佐那來講都不足為懼,唯一就是和洋子在兩人分別後的時間裏有過他不了解的相處,且她待對方也確實有幾分不同的宮城修次,一直都讓本就心虛的他格外無法接受。所以後面也不是沒問過稀咲,什麽時候下手……只是稀咲太過滑頭,自己不過問了兩次,就立刻蹬鼻子上臉,待價而沽起來。

“所以最後怎麽死的?”

“車禍。”稀咲伸手進了西裝的內袋裏面,掏出了一個信封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伊佐那的面前:“卡車司機疲勞駕駛,正好打了個哈欠沒看見綠燈變紅了,所以來不及踩剎車一下就把過馬路的人給撞飛然後直接碾了過去,死狀很慘。”

他說完,甚至用手指點了點那個信封,伊佐那拿過來打開後,果然見到那裏面是一整疊好多張的現場照片。

站在伊佐那身後的鶴蝶在對方把照片抽出來的時候還低頭去看了一眼,在連續幾張血肉模糊,其狀殘忍的現場圖被翻動後,哪怕早就見慣了血腥的他還是沒忍住閉上眼睛側過了頭,有些不忍再看。

反而是手裏拿著來回翻動的伊佐那,像是在確認什麽一般,來來回回仔細看了幾遍,全程都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雖然身體被斷成了兩截,可臉卻相對清晰,果然是那個叫宮城修次的沒錯。剛準備把那些照片塞回去時,他卻在表面那張人行橫道照過去的半全景圖上,瞥到了一眼屍體不遠處落在公路上的雜志。

那本雜志格外眼熟,但伊佐那一時也沒有想起來是什麽。

“所以呢?計劃了這麽久,現在終於做了……你想要什麽?”

把信封重新甩到了桌上,他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便忍不住往後靠了靠倚著卡座的沙發靠背,端起了那杯古典又喝了一口。

很明顯,這個白發的男人此時心情很好。在對方主動喝酒的動作裏,稀咲讀出了這樣的訊號,開口的時候就更有底氣了:“其實我也沒什麽,就是想來和你解釋一下。”

接著,伊佐那才知道了稀咲拿這件事情讓自己出來和他見面,對方想聊的到底是什麽——說白了,就是因為之前Mikey從對方嘴裏知道了洋子的事情,而他當時安撫住了Mikey,自然也會給稀咲上眼藥。

現在看來,估計是Mikey還是更信任自己多一些,覺得是稀咲挑撥離間了,便對他表示了不信任……果然,伊佐那便聽見對方苦笑著繼續說到:“我明白,代理總長這個位置全靠你支持我才有機會坐上來,前東萬那群家夥們沒一個對我有什麽好臉色。但不巧的是,一個月前,龍宮寺堅不知道去哪裏查到了線索,說什麽當年那個事很可能和當地的暴走族有關系,而被爆出來的那幾個人又都是從芭流霸羅裏出去的。”

早年間芭流霸羅在名義上是半間修二說了算,而龍宮寺堅當然知道半間和稀咲關系密切,幾乎唯對方馬首是瞻,首先便會懷疑佐野艾瑪的死會不會和稀咲有關聯。

也不知道龍宮寺堅是不是回去和Mikey互通了一下情報,結果就是稀咲在Mikey那兒碰了壁,總長代理的位置沒那麽好坐了,這家夥才終於明白自己當時想挑撥關系是選錯了對象。

“你看,當年的事,那不是我們倆的秘密嗎?要真被龍宮寺堅查出來,那還了得?”

如今占盡上風的伊佐那心情可謂更好,他搖了搖古典杯裏那顆化完一圈的冰球,聽著冰與酒在杯中因為氣泡碰撞而發出的輕微劈啪聲響,只歪了歪頭甚至都沒看對方:“哦?那應該只是你的秘密吧?”

“是,是我記錯了。”稀咲的面部表情管理可比隔壁九井一厲害多了,聽見這樣的話也沒有絲毫的動搖,反而服了軟,臉上也笑得更苦了些,把裝可憐發揮到了極致“可伊佐那,我要是真做不了總長代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吧?Mikey的事,我可都事無巨細全報給你的。”

“而且你看,這次的事我不也幫你處理得很幹凈嗎?不會有人把宮城修次的死和我們扯上關系,當然,我也不會去問你為什麽要委托我,這事兒只會爛在我肚子裏,不會再有人知道。之前叫Mikey聽說了就是我不小心漏了嘴,我們倆可是有著共同目標的盟友,不是嗎?”

稀咲還是低估了伊佐那這個‘唯一的親人’對於重情重義的Mikey來講的重要性,也沒想到面前這個白發男人不顯山不漏水的,居然這麽會顛倒黑白。

也是,雖然他沒有去查,可也能猜到京都那兩個男人的死一定和與伊佐那結婚的那個女人有關,就是不知道,這家夥在背地裏又是怎麽和他那位跟極道沒有任何聯系的老婆怎麽講的了。

想必也是把正反黑白都隨意顛倒,玩出花兒來了吧?

正如稀咲所說,他們倆在東萬是盟友,要架住Mikey不讓他擁有實權,非得兩個人雙管齊下不可。所以伊佐那也沒太為難對方,對於他來講這可是把相當好用的暗器,淬著毒,也不需要自己動手,多完美啊。

他雖然睚眥必報,但對於有用的聰明人總會寬容一些。

兩人握手言和後稀咲又簡單講了講在京都布局的細節,其實本來也沒動東萬的人脈去做,但畢竟是計劃殺人,也該讓伊佐那心裏有個底。

等這邊握手言和,聊完回去後洋子早就看完馬賽回來了。

看到她聽見聲響就笑著幾步小跑到玄關來的模樣,原本因為分別時鶴蝶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而心情不太爽的伊佐那,此時也好了很多。扶著門口櫃面換鞋準備進去的時候,他卻被那一冊放在鞋櫃上的雜志吸引住了目光。

感覺到手裏牽著的人沒跟著自己進屋,洋子就回頭看了一眼,也註意到了那本雜志,頓時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別看啦!怪不好意思的!我其實也沒接受采訪,但這是個新開的賽事嘛,官方跟雜志社那邊說了些比較看好我的話,所以才挑了我之前比賽的直拍做了封面。上周才出的,都沒多久呢!是今天直拿來給——伊佐那?”

正說著話,男人卻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怎麽了?”她楞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擡手拍著他的背安撫。

那張血淋淋的照片當中,安靜落在馬路上那本有些模糊不清的雜志,明顯與眼前的這本如出一轍。伊佐那才恍然大悟,他會覺得熟悉,是因為自己訂閱過,一周前在他那間不常去的辦公室裏收到後,隨意翻翻便順手塞進了書櫃裏。

思及此,他靠在她的肩窩,闔上了眼中那些暴躁和覆雜,然後輕輕蹭了蹭。

“沒事,我只是想……抱抱我的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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